“咳咳，咳咳。”權瀾躺在床上身子微微顫抖嘴唇有些發紫，看見兒子斷藥走進來伸手捂住了嘴巴。“我可能有點感冒，你離我遠一點。”

姜衛國拿掉母親的手端起中藥一口一口的餵給她吃，見她氣色不好，一陣擔憂。“我們不然去醫院看看吧。”

“不去。”權瀾一口給反駁了。“醫院那個地方全是消毒水的味道，難聞死了，我就喜歡待在家裏，看看花花草草挺好的。”

“可是你從醫院回來到現在半個多月了一直在持續的咳嗽，不檢查我會擔心的。”

權瀾自問誰也不怕，可是最怕的就是讓兒子擔心。“那就讓黃醫生來檢查一下吧。怎麽樣？”

姜衛國對黃醫生的醫術還是比較相信的，當年母親患有癌癥這些年也是黃醫生給醫治的。“那好，就讓黃醫生來，我現在去給他打電話。”

“好。你去吧，我自己喝就行了。”權瀾說著端起藥碗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姜衛國見母親喝下去了轉身走掉了，可是就在關上門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屋子裏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權瀾將嘴裏面的藥重新吐回碗裏，望著床邊的那茱衛國爸爸送的花，全數倒了進去。現在的身體狀況自己清楚，已經開始吃不下去東西了。只是權家的擔子這麽重，怎麽忍心交給衛國呢。

—

半個小時後，黃醫生來了，他看起來很年輕，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可是事實上他都已經三十多歲了。

黃醫生背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箱子，打開門，沖著權瀾露出了帥氣的笑容，來到她的床前簡單的檢查了一下笑了。“沒事的，只是小感冒，我一會會給你開藥的。”

權瀾聽見後頗為責怪的看向兒子。“你看看，我就說沒什麽事吧，還把黃醫生給折騰過來了。你啊你啊。”

姜衛國撓撓頭，見母親沒什麽大事終於松了口氣。“好吧，是我想的太多了，下一次我不會了。那黃醫生，我給你泡茶吧。”

“好，正好你母親需要靜養，我們先出去吧。”

“好。”

權瀾為自己蓋好被子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夕陽眼神裏露出疲倦。這樣看夕陽究竟還能看多久呢。

姜衛國和黃醫生來到客廳，直接切入主題。“我母親的病情到底怎麽樣了？”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黃醫生說著重重的拍了拍姜衛國的肩膀。“之前在醫院做手術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你母親的病情不樂觀，貿然手術風險很大。所以現在就是風險。”

“但是你也說過如果再不手術光是闌尾炎就會疼死她的。”

“是這樣的沒錯，所以我們只是解決了眼前的事情，而最基本的我們也無能為力。”黃醫生抱歉的看著姜衛國一陣惋惜。“你母親是一個好人，只是怕是要不行了。”

“什麽！”姜衛國猜測到母親的病情很嚴重只是沒想到嚴重到這個地步。“她還有多久的時間？”

“最多半個月。”

“半個月。”姜衛國的心猶如進入了萬丈深淵。“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黃醫生搖了搖頭心裏一聲嘆息。“按照道理來講她的癌癥應該支持不過三年，可是現在五年過去了，你應該覺得每一天都是賺來的。”

姜衛國明白，其實什麽都明白，只是越是明白越是接受不了。“我知道了，我送你吧。”

“你還是在家好好陪你母親吧。”黃醫生說著牽強的扯動嘴角，然後拎著自己的東西默默地轉身走掉了。

姜衛國跌坐在沙發上，雙手痛苦的抱著頭，為什麽，為什麽要來的這麽快。

顧暖暖和權振東剛剛下車，顧暖暖就瞥見了一個身影，那個身影看起來很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一樣，只是為什麽自己想不起來？

權振東大手摟著小野貓的肩膀，見她失神有些在意。“怎麽了，在看什麽？”

“沒什麽，只是覺得這裏風景不錯。”顧暖暖撒謊了，但是卻是善意的謊言，畢竟在瘟神面前提起其他男人是一件特別可怕的事情。

權振東沒有多想，摟著小野貓敲敲門，不一會姜衛國過來開門，兩個人也就消失在了們口中。

不多一會，之前開走的黃醫生的車停在了路邊，只見黃醫生的嘴角掛著說不出的笑意，透過後車鏡一直在姜衛國的家裏。

有趣，想不到會在這裏見到，你還好嗎？

顧暖暖在看見姜衛國時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看他跟個沒事人一樣就有些不開心。“你知道莉娜走了嗎？”

“我知道。”姜衛國淡淡的回覆著並沒有準備多說什麽。“你們是來看我媽的吧，她在裏面我帶你們去吧。”

權振東拉了拉小野貓的小手，畢竟這一次是來看姑姑的不是來吵架的，有什麽話以後再說吧。

顧暖暖跟咱權振東的後面嘟著小嘴巴，心裏面為莉娜感到不值得，你看看，你喜歡的男人對你完全不來電嘛。

打開門，權瀾難得的笑了，招呼振東和暖暖坐過來，姜衛國去泡茶了。“你們今天怎麽過來了。”

“過來看看你。”權振東說著將水果放在桌子上。“這都是你最喜歡吃的水果，我特意給你買的。”

“有心了啊。”權瀾說著看向顧暖暖挑著眉頭。“你怎麽進屋開始一句話都不說，難道舌頭被貓咬掉了？”

“不是啊……”顧暖暖睫毛抖動笑了起來。“只是覺得姑姑最近起色不錯，看見姑姑和那個……振東在說話，我不好打斷。”

“喲，不叫權振東了，改叫振東了？”

“不是姑姑說的嘛，總叫權振東不太好。”顧暖暖撓撓頭臉上出現一抹害羞。

權瀾對於顧暖暖現在是越看越順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對了振東，結婚之後你還準備回部隊嗎？”

權振東點了點頭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覆雜。“我可能還要回西伯利亞群島，不知道姑姑有什麽事情嗎？”

“是這樣的。”權瀾坐起身來靠著枕頭抓著振東的手語重心長。“我呢，年紀也大了，你爸爸呢也年紀大了，你能找到個歸宿對我們來說都是一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我的想法是不準備讓你回去了。”

權振東擰了擰眉頭對於姑姑的話深感質疑。“姑姑之前不是說男兒就要在部隊發揮餘熱嗎？”

“可是你馬上就要結婚了。”權瀾輕嘆一口氣指了指那邊的顧暖暖。“你之前年紀小，任由你折騰，可是你馬上要成家了要成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難道你要你的女人獨守空房或者跟你舟車奔波嗎？”

權振東淺迷著眸子心裏面始終覺得姑姑今天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裏怪。“姑姑，這件事情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沒什麽可考慮的。”權瀾果斷的給拒絕了。“如果這個丫頭不能拴住你的心，那就換一個丫頭。”

“姑姑！”這一次換顧暖暖不樂意了。“你看，你們說話就說話，怎麽又要換一個，我又不是市場裏面的衣服不合身就換一件。”

“我話可能說的有點難聽了。但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權瀾知道一時半會肯定說服不了權振東轉而換一種方式。“我會跟你們領導說申請你回國任教，國外就不要去了。”

權振東沒有回答就那樣靜靜地看這姑姑，看了好一會深沈開口。“是不是如果不答應我就不能結婚？”

“是。”權瀾篤定的看著權振東心中雖然不忍，但是卻沒有辦法。“如果你不答應我，那我不會讓你們結婚的。”

“好，我答應你。”權振東深深地明白姑姑在權家的話語權她說出來的事情肯定能做到。“我看姑姑起色不錯，那姑姑就休息吧，我先走了。”

權瀾也不多留權振東，知道他是生氣了揮了揮手沒有強求。“雙方家長見面的時候記得叫上我。”

“再議。”權振東扔下這兩個字拉著顧暖暖大步流星的走掉了。

姜衛國端著四杯茶水站在門口，看見風塵仆仆甚至臉色鐵黑的振東皺了皺眉頭。“媽，他怎麽走了？”

“噢，他說他還有事情。”權瀾沒有跟姜衛國多說什麽，重新躺回床上。“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姜衛國皺了皺沒有沒有多說什麽，為母親關上門，將茶水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眉頭始終沒有得到舒展。拿起電話撥通了舅舅的電話將實情全部說了出來。

權老爺子聽完老淚縱橫，吸了吸鼻子強忍著那股子難受。“我知道了，我會看著辦的。”

姜衛國掛斷電話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其實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心態去面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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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權振東始終沒有說話，但是從表情上看的出來他十分的不爽。

顧暖暖滿心的擔憂卻不知道說什麽好，姑姑這一次的確有些莫名其妙讓人接受不了。對於瘟神來說部隊就是他應有的歸宿，可是現在卻因為結婚而受到阻攔。“不然我們就不結婚了吧。”

“哢。”一腳剎車車子停在了路邊，後面的車子差一點就撞上了。“你說什麽？”

顧暖暖皺著眉頭小心翼翼的看著權振東。“我說，不然我們就不結婚了吧！如果結婚會成為你的枷鎖，那我們為什麽一定要要那個紅本本？”

“不行。”權振東一口拒絕了。“婚姻不是我的枷鎖，是我向往的地方，我只是在思考姑姑為什麽這樣做，她一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顧暖暖咬了咬嘴唇眉頭始終沒有舒展。“其實我之前就聽大哥說了姑姑得了癌癥的事情。”

“得癌癥了？”權振東震驚的看著小野貓似有不信。“為什麽這件事情我不知道？”

顧暖暖以為權振東會知道但是看來權家人真的把權振東保護的太好了。“或許是因為你常年在部隊所以沒和你說吧。”

權振東心中說不出的滋味，自己自認為這些年沒有坐過對不起權家的事情，可是原來自己才是最無知的那一個。瞇著眼睛一陣懊悔。“怪不得剛剛她會說那些話，如果我早一點知道或許就可以早一點理解了。”

顧暖暖雖然不知道權振東理解什麽了，但是看的出來，他沒有之前那麽壓抑了。“我其實今天看到姑姑的時候就覺得她的起色又差了許多，只是沒敢說。之前總是聽說你姑姑和你姑父有多麽的相愛，要不要叫你姑父從國外回來啊。”

權振東點了點頭重重的嘆了口氣。“我過一會去找一趟大哥，和他仔細的探討一下這個事情。我……”

“鈴鈴鈴。”電話的聲音打斷了權振東的思路，接起電話後的他臉色更加陰沈了。“我知道了我現在回去。”

“怎麽了？”

“老爺子叫我回家商量一下姑姑的事情，我先送你回家吧。”

“我不回家！”顧暖暖發誓這一次自己絕對不是耍小孩子脾氣。“你不要一有事情就要甩掉我，我不是公主更不是玻璃心。”

權振東深深地看著小野貓好一會，終究還是松口了。“既然你想去，就帶你去好了。”

顧暖暖聽見權振東同意了偷偷地在心裏面松了一口氣。還好這一次你沒有丟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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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顧暖暖他們回答了權家，才發現權家有一股說不出的壓抑感。“我回來了。”

權老爺子擡起頭在看見顧暖暖時有些小驚訝，可是隨後直接切入了主題。“我之所以叫你們過來是想說說看我們接下來的事情。”

顧暖暖這才發現應該在家裏面照顧姑姑的姜衛國也來了。他怎麽也來了，為什麽不在家裏好好照顧姑姑？

權老爺子見大家都不說話繼續說道：“這些年權家一直都是衛國媽媽在照顧，如今我們要做的事情第一件事就是完成衛國媽媽的心願，第二件事情就是確定好權家的當家人。我知道，在這個時候確定下來不太好，但是我們還是要提前考慮到最壞的後果不是嗎？”

姜衛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如果是心願的話，我還是知道的。如果是接班人的話，我覺得振東更加合適，他是最年輕的軍官，戰功赫赫，在權家說話也有威嚴更何況馬上就要結婚了。沒有比他更好的了。”

權振東深深地看著姜衛國扯動嘴角。“接班人的話還是大哥比較合適，這些年一直陪伴在姑姑的身邊幫著姑姑操辦很多事情，我只是一個喜歡帶兵打仗的粗人，並不是生意人。”

“我也不是。”姜衛國對於這個接班人一點意思都沒有。“我現在只考慮我母親的病情，其他的我一概不關心，權家怎麽樣是權家的事情，我畢竟姓姜。”

顧暖暖在心裏默默地為姜衛國這句話點了個讚，是啊，大家都說商量一下權家的接班人，權家接班人怎麽會讓一個姓姜的接手呢。這個借口用的妙。

“行了。”權老爺子見兩個孩子把這個接班人的位置扔來扔去的覺得有些生氣。“你們這兩個孩子，權家現在只能指望你們了，難道要金家那小子來接任你們才高興嗎？”

“我不同意！”

“我拒絕！”

這一次兄弟兩個難得的統一戰線。

權老爺子重重的嘆了口氣表情頗為無奈。“既然是這樣，最終會在你們兩個人之間挑選一個，到時候挑選到誰了誰就必須接下這個重擔！”

姜衛國和權振東對看了一眼，彼此開始沈默下來。

顧暖暖吞了吞口水默默地舉起手來插了句話。“那個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我覺得不管誰接班這個還早呢，目前最重要的應該是完成姑姑的心願吧。”

三個男人經過顧暖暖這麽一提醒想到了今天的主題，然後又開始沈默下來。倒是權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去開口。“衛國，你應該知道你母親的心願是什麽吧。”

“我……”姜衛國遲疑了搖了搖頭，一臉的自責。“母親這些年一直忙碌權家的事情，而這些年我一直在部隊，所以也不是很清楚。是我做兒子沒有盡到孝心。”

“不怪你。”權老爺子特別能理解姜衛國現在的心情。“如果是我躺在病床上身體不中用了，想來振東也不知道我想什麽吧。”

“你想要的不過就是闔家安寧，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會照顧好翠芬阿姨的。”權振東說著認真的看著老爺子。

權老爺子沒想到兒子竟然這麽懂自己竟然有一絲絲的觸動。“那個……其實你媽媽最想要見的就是你爸爸，但是……”

“但是她根本見不到。”姜衛國接著權老爺子的話說了下來。“我爸爸早在十五年前車禍就已經去世了，想見他怎麽可能。”

“你在說謊。”權振東聽見這個消息開口反駁。“之前在醫院姑姑讓我給她讀過姑父給他寫的信。日期是上個月。”

“是，沒錯，日期的確是上個月。”姜衛國的眼圈紅了起來深深地看著權振東。“但是我爸爸已經去世十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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